他本姓田,名代琳,出生于广西河池天峨县谷里屯。后来,他考入师专,走出大山,走上文学之路……
2023年8月,第11届茅盾文学奖揭晓,5部获奖长篇小说中,他的《回响》在列。
30年前开始写小说时,他便以“东西”为笔名,有种打破常规的先锋意识。先锋、探索、创新……成为他文学创作的关键词。
何以“先锋”?在与记者的对谈中,他娓娓道来。
坚持,终获“回响”
获得茅奖前,《回响》已经以影视剧的方式被大众知晓。它讲述了女警冉咚咚既要侦破凶案又要侦破感情谜团,两条线上的心理较量同时展开,缠绕碰撞,引发“回响”。
“《回响》采用了类型小说推理加严肃文学写心理的技法,希望借类型小说之‘壳’,行纯文学之‘实’。”东西透露,从构思到完成,小说用时数年。此前,他的《耳光响亮》《后悔录》《篡改的命》都曾角逐茅盾文学奖,但都铩羽而归。“是不断地改变、突破,才有了今天的《回响》。”
4年仅评5部长篇小说,本届茅奖竞争之激烈不言而喻。评论界认为,构思奇巧、故事性突出是《回响》胜出的关键,正如茅盾文学奖颁奖词所称,小说“以富于认识和表现能力的艺术形式,探索当代城市生活的精神状况”。
东西告诉记者,十多年前他就想写一部关于情感推理的长篇,但并未动笔。“写作不仅是技术问题,还包括你的历练,包含你的命运以及由命运刺激而成的思想,仿佛煲汤,得用文火慢慢熬。”
“生活的复杂性需要复杂的写作技术去照亮。我想我正走在这条写作的道路上。”东西认为,这次获奖是对他30年来坚持写作和创新的肯定。
创新,成就“先锋”
在中国当代文坛,他曾被认为是“先锋派”之后的“晚生代”小说家,作品关注人的命运,在艺术表达上另辟蹊径。
1998年,他的中篇小说《没有语言的生活》讲述了失明父亲、耳聋儿子、哑媳妇一家人的生活故事,获首届鲁迅文学奖。
“年轻时的我,一心想写出代表作,刚开始想写一位聋哑人,透视底层民众艰难处境,但不够新颖。有一天,我突然想到把几个典型人物放在一起写,灵感来了,作品就成了。”
这部充满探索性的成名作,给东西烙上了鲜明的“先锋印记”。“那时小说写得比较调皮,现在不会被风格牵着鼻子走了,但我还坚持先锋的精神,每一次写作都努力做一些新探索,语言的、结构的、内容的……”
东西做过教师、新闻干事、秘书、记者、编辑等多种工作,这些经历丰富了他的创作。“当老师时,刘心武从中学老师到著名作家的故事就激励过我。鲁迅、卡夫卡是我最早的老师。”
“心态更宽容,广阔了许多。”他这样看现在的自己。
“破圈”,志在“提升”
看长篇小说的人还多吗?文学是否已边缘化?东西认为无需悲观。
“文学是不死的。虽然现在我们的精神产品很多,面临信息爆炸甚至短视频冲击,但是热爱文学的人始终存在,好的文学作品一定会在长久的时间里被广泛阅读。”东西说,文学是长久的事业,优秀的文字有穿透时间的力量,写出伟大作品才是最关键的事。
作家圈里,东西的朋友不少,他们的作品也影响过他的创作。“我喜欢过贾平凹的乡土描写、莫言的天马行空、余华和苏童的先锋性……”
他回忆,小说《篡改的命》完稿后,他发给余华——
“新作出来了,请写个评论吧。”
“一句话点评行不行?”
“不行,写一篇!”
半个月后,余华写来一篇评论《生机勃勃的语言》,还将这部作品推荐给一家法国知名出版机构翻译出版。
“文学是有同仁的,文学观相似的人走在一起,形成文学流派,这对创作提升有好处。”东西说。
社交媒体上,作家在交流互动中尽显“有趣灵魂”;“茅盾文学奖之夜”等文学盛典让作家走到聚光灯下……中国文学也在努力“破圈”,新生力量不断壮大。
东西的“主业”是广西民族大学教授。他说,挖掘、培养、推荐青年文学创作者是本职工作。“多年来,广西作协、地方政府和高校推出项目制、精品扶持计划等激励创作,为‘文学桂军’积蓄了力量。”
不变,追求“共鸣”
得奖后,东西的生活变得热闹。不久前,他入驻直播间,第一次亮相是介绍自己的笔名。
“这个名字很特别也很丰富,什么东奔西跑、东张西望、东成西就、东邪西毒、东边日出西边雨……”
他说,在社交媒体上可以更多地分享写作经验、阅读感受、生活感悟。“出圈对作家知名度、作品销量是好事,但安静地写作更重要。我更愿意回到那种安静写作的状态,那是最幸福的状态。”
曾经的叛逆、敏感,已沉淀为安宁、淡然。不变的,是独立思考。
“文学是写人的,是写人心的。作家要观照所处时代的社会和问题,呈现真实的生活和思考,才能让作品有力量。”他说,元旦后就要关掉手机开始新的创作。“努力把今天的故事写得更真实,让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产生共鸣,这是我不变的追求。”
(编辑:月儿)